第二百十九回
蟠桃岭绿袍僧斗法 脱身计邓连芳吃惊
话说济公禅师同追魂侍者邓连芳、金棍术士沈瑞,方来到蟠桃林,只听对面一声喊嚷:“好颠僧,往哪里走,洒家我正要找你,如同钻冰取火,轧沙求油。”邓连芳抬头一看,见来者这个和尚形同鬼怪,身高一丈,膀阔三停。头上披散着发髻,打着一道金箍。面如鲷绿,两道金眉毛,一双金睛叠暴,突出眶外,押耳红毫,满部的红胡子,身穿绿袍,手拿萤刷,背背戒刀。
长得凶如瘟神,形同鬼怪。邓连芳一瞧就一愣。说:“和尚,你来此何干?”
这和尚说:“我要捉拿济颠和尚,报仇雪耻。”邓连芳说:“和尚不用你拿他,我二人会替你拿他。”和尚说:“你二人未必拿得了他罢。”邓连芳说:“你不认识我,大概你也不知道我的来历。”和尚哈哈一笑,说:“洒家前知五百年,后知五百年,善晓过去未来,我怎么就不认识?你虽未见过,你的来历瞒不了我。你原本是万花山圣教堂八魔的门人,你叫邓连芳。你不认识洒家,你回去见了你师父,就提幡桃岭有一个绿袍和尚,大概他就告诉你了。你两个人既要拿济颠,有怎么能为?”邓连芳说:“我这里有法宝。”
绿袍和尚说:“好,你既有法宝,先让你拿他。你如拿不了,洒家我再拿他。”
邓连芳一听这和尚口气不小,不知道那和尚是准。沈瑞说:“济颠你可认得我?”济公说:“我怎么不认得你,你是魔崽子。”沈瑞一听勃然大怒,说::
“好颠僧,你敢出口不逊,待我来结果你的性命。”济公说:“你要结果我和尚,你怎么配。”沈瑞立刻将六合珠掏出来,照定济公打去,只见一道白光扑奔和尚,就听和尚喊嚷:“可了不得了,救人哪。”话言未了,就听这六合珠山崩地裂一声响,见济公翻身栽倒在地,人事不知。沈瑞哈哈一笑说:“邓大哥,你可是瞧见了,我打算怎么个济颠和尚,原来平平无奇,被六合珠将他镇住。你我将他扛回山上,将他用火烧死,给韩贤弟报仇。”邓连芳说:“绿袍和尚你也回去罢。我二人将济颠和尚拿回山去,也算给你报了仇了。”绿袍和尚说:“也罢,便宜他,你二人把他扛了走罢。”
邓连芳这才扛起济颠和尚,同沈瑞二人,驾起趁脚风,来到万花山圣教堂。来到大厅,正赶上卧云居士灵霄,同天河钓望杨明远、桂林椎夫王九峰、六合童子悚海在一处谈话。邓连芳同沈瑞二人来到客厅,六合童子惊海说:“你二人哪里去来?”邓连芳说:“实不瞒众位祖师爷,我二人下山去把济颠和尚拿来了,给我韩贤弟报仇。”六合童子悚海说:“你这两个孽畜,真实在现眼,叫济颠和尚这样耍笑,你我真给万花山丢人!”邓连芳说:“怎么现眼?”六合童子说:“你看看扛的是济颠和尚么?”一句话说破了,邓连芳、沈瑞再一看,扛的原本是一块石头,这两个人气得两眼都直了。六合童子悚海说:“你两个人要当真找济颠和尚报仇,暂区别忙。你等也拿不了他,我等商量着设法。把我的六合珠拿来罢,不准你们胡闹。”沈瑞无法,把六合珠交还六合童悚海。众人正在说话之际,忽然外面有人进来回禀,说:“魔师爷,现在大门外来了一个穷和尚,堵着门口大骂。说叫魔师爷趁早把邵华风送出去,万事皆休。如要不然,杀进圣教堂杀个鸡犬不留。”众魔师一听,气得“哇呀哇呀”怪叫如雷,说:“好济颠是乃大胆,竟敢找到我这圣教堂来,这样无礼。待我等亲身前去拿他。”说着话,众魔师立刻往外够奔。
书中交代:怎么一段事呢?只因追魂侍者邓连芳扛起石头一走,罗汉爷施展幻术,早隐在树后。绿袍和尚见邓连芳把济颠扛了走,绿袍和尚哈哈大笑,自言自语说:“我打算济颠和尚项长三头、肩生六臂,怎么样的利害,原来闻名不如见面,见面胜似闻名,不是出奇之人。今天便宜他,我要拿这济颠也不费吹灰之力。”
说着话,自己转身刚要走,济公由树后头转过来哈哈一笑,说:“孽畜,你也要拿我,你怎么配!”绿袍和尚一看,呵了一声,说:“好颠僧。”济公说:“好孽畜。”绿袍和尚一张嘴,照定济公就是一口绿气。济公用手一指,口念“唵嘛呢叭迷吽”,这口绿气四散了。绿袍和尚一看,气往上冲说:“颠僧,你敢破我的法气,待洒家用法宝取你。”说着话伸手由兜囊掏出一颗珠子,其形有鸭帽大小,名叫如意珠。这颗珠于最利害无比,打出来勿论什么妖精,就得现原形。要是凡夫俗子能把三魂七魄打去。立刻照定济公打来,济公一伸手,口念六字真言,把这颗如意珠接在手内。绿袍和尚一看,大吃一惊。济公把僧帽摘下来,说:“好孽畜你也不知道我和尚是谁,我叫你瞧瞧。”立刻用手一摸脑袋,现露出金光佛光灵光三光。绿袍和尚一看,吓得亡魂皆冒。济公说:“好孽畜,你没有宝贝了,待我和尚来拿你。”绿袍和尚吓得一阵怪风,竟自逃走。
书中交代:他这一走,就逃到五云山五云洞,邀请五云老祖,晃动聚妖幡,怒摆群妖五云阵,跟济公作对。这是后话,暂且不必细表。济公也并不追赶绿袍和尚,罗汉爷这才够奔常州府来。到常州府衙门,差人进去回禀知府顾国章,顾国章赶紧吩咐有请,和尚进来,知府降阶相迎,举手抱拳说:“圣僧久违,弟子正在渴想,要派人士寻访请圣僧,不想圣僧今天来了。”和尚说:“老爷一向可好?”知府说:“托福。”和尚同知府进了书房落座,有家人献上茶来,知府说:“我这里也不知邵华风现在哪里窝藏,正在盼想圣僧,只因上宪前者来文书催捉邵华风,我就急了。
哪知道贼人的下落,手下的快班都是凡夫俗子,也拿不了他。我现在要出告示张贴四门,只要有人能拿邵华风,必有重赏。”和尚说:“什么告示?你拿来我瞧瞧。”知府立刻把告示底子拿出来,给济公一看,上面写的是:
四品顶戴,前任绍兴府正堂,调补常州府正堂顾:本为除奸逐祟,以救民生事。照得光天化日,难容烟魁公行。化日之中,岂容魑魉弄术。是以律有明条,师巫犹将禁止,矧显为民害者那。近者本府不得不能正己化民,竟有慈云观妖道邵华风,兴妖作祟,以害民生。具虎狼之姿,恃妖人之术。心如毒蝎,遇之者家败身亡。胆若豺狼,逢之者难逃生命。若不早为驱赊,势必尽遭毒害。为此示仰因郡军民人等一体知悉:或有斩邪之术,或有除妖之法,或自己不能转引他人,或此地无有求之别郡,果然除去民害,本府不惜重赏,务期合力奉行,慎勿瞻前顾后。特示。右仰知悉。
下面写着年月日。实贴某处。
和尚看罢哈哈一笑说:“老爷这张告示,就是贴上,也未必准有人出首。”
知府说:“我想也是,不如还是求圣僧给占算占算,邵华风在哪里。求圣僧慈悲,将妖道拿获才好。”和尚说:“我倒知道邵华风现在万花山圣教堂。
我和尚不去,是我虎头蛇尾;我和尚要去,必要惹出一场魔难;这也是天数当然。”正说着话,只见手下差人带着小悟禅进来了。悟禅原本奉济公之命,同金毛海马孙得亮弟兄,韩龙、韩庆,在灵隐寺看庙,防妖道上灵隐寺暗害众憎。果然妖道等去了,悟禅等把妖道群贼赶走,金毛海马孙得亮众人告辞,回归陆阳山。悟禅在庙里多日,不见济公回去,也不知常州府慈云观的事完了没有,悟禅把庙中托付师弟悟真,他要来瞧济公。一晃脑袋来到常州府门首,一同当差人等,差人这才带悟禅进来。知府说:“少师父来了。”
悟禅进来先给济公行礼,见过知府,济公说:“悟禅,你来做什么?”悟禅说:“我不放心,来瞧师父,不知慈云观的事完了没有。”知府说:“别提了,现在邵华风还没拿着,圣僧说在万花山圣教堂,不好去拿,正在为难。”悟禅说:“那算什么,不用师父,我去万花山拿他。”济公说:“你别去,你要一去,就惹出大祸。”悟禅不听,站起来就走。济公一把手没揪住, 悟禅一晃脑袋,竟自够奔圣教堂,焉想到惹出一场大祸。不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