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五回
众邪误置蚊聚成雷 三将临危舍生取义
话说双龙之北最大的岛曰屏风岛。其四面沙洲岛屿,大者有无烟、乌风、广溟、乌沙、杓子、飞鸦、元光、漠滇等,其小者不可胜数。所食无菜蔬五谷,惟逐兽擒鱼。所衣无锦葛丝麻,惟鱼皮兽革。工用五兵,蔑顾法度。尚膂力而弃礼义,重横矮而贱直长。凡见货贝必得而后已,虽父子兄弟,未尝相让。
结筏刳船,四出邀截,虽死不悔。遇有折肢伤体,至亲亦莫矜恤,视同路人,为浮山最坏之地。所以各国有作奸犯科者,皆窜于此,世代相沿,习以为常。先时来者稀少,不能为患,久则户口繁盛,强壮众多,渐事树艺。自柏彪以后,浮石庄、毕、牛、包,浮金郎子、钟、罗各党接踵不绝。凡犯十恶之徒,又俱潜逃躲避于此而为之用。若是各处为政者早虑众恶成群,而分散安置,也不致大受其害。皆因未筹于机先,所以此国犯法之徒窜来,彼国犯法之徒亦窜来;此犯窜来北沙,彼犯也约往北沙。众恶相济,结党同心,引诱士人,得堪胜兵者二十余万。
也是该当有事,屏风岛四面大小各岛屿渐渐连成一片,南北数百余里,东西二千余里。南边又有天生石埂,如长蛇般护于外面,形势险峻,端的非凡。其间为之首者,浮金威敌侯柏彪、浮石滋荣关镇将牛市之子牛达。柏彪自窜到后,其党羽万胜等使白额虎之弟白面虎,将柏彪家私陆续搬运交还。柏彪以之滚剥厚利,延接武勇,招纳流亡,有廉能、贺德、苟新、施怀、郎费等,及郎浒之子郎胜祖、宋任之子宋仁、管匈之子管靖、顾嗣之子顾垂、包靖之子包琼,俱依傍为生。庄无为、毕志又相附和,党羽众多,士卒壮锐,共推柏彪为首,气象规模俨然大国。
牛达居于无烟岛,勇而且谲,藐视众人,奈贫而无资。惟交接得钱猛之子钱如山、安大壮之子安得胜、罗多材之侄罗继和罗括、钟受禄之子钟图泰、包赤心之子包慕光等亡命少壮,及土人哈氏七雄、佟家五虎,并麻赖番巴巴郎叶习戚土等各姓强梁,亦有众数万。
及千秋节后,复有卫国之子卫斯、文行优之子文三畏、阎思广之子阎观射、钱世达之子钱万垄石可信之子石中、许成仁之子许爽、胡尔仁之子胡益、陈德言之子陈英杰,并余大忠等二等笺上杨充、雷善、蒋升、金布、萧宏、连登、查清、龚得位、逢满、方在午、石楼、石岑、山峻、高凤、高郎、子书、凌青霄、凌青汉等,俱系牛达少时相知。牛达窜到岛后,诸人时常馈送往还,并邀约来岛相叙。其中陈英杰、石中、卫斯尤其狡猾,牛达结为死交。垂涎柏彪富庶,常欲图之。因其兵多粮足而未得其便。
迨石中等到,卫斯系郎费的表弟,前去拜望,得知苟新、郎费疾白面虎之骄,与毕志、庄无为谋欲去之而不能。卫斯归求告牛达,乃召苟新等聚饮。席间言白面虎骄傲轻人以探之,毕志道:“如果才足压众,也还气得他过。”
苟新道:“岂但墨水全无,连强弓也不能开,算什么汉子!怎怪郎将军欲甘心于彼,缘力量单弱而忍耐耳!”
牛达道:“四公如有所委,姓牛的无不竭蹷!”
苟新、郎费齐道:“牛将军真的么!”
牛达举杯灌他,道:“诳言者如此酒!”
苟新、郎费出位称谢,庄、毕怂慂谀赞。牛达道:“须等有便,方能效劳。”
郎费道:“后日柏夫人息氏八十大寿,势必开筵,待席散后掩而擒之。”
庄、毕道:“以其家资五分分散众人,五分存公济用,岂犹有不遵者?”
牛达道:“所谋尽善,小将至期托事先归,整众待宴毕而往。四公须要劝其畅饮。”
毕志道:“小将同庄大夫劝饮,苟、郎二将军留心接应。”
牛达喜道:“如此更妙。”
当日各散。
第三日,牛达送过寿礼,复往拜贺,柏彪率幼子柏璜陪宴。
片时,庄无为、毕志又到,开怀畅饮。牛达起身说:“早晨犹有俗务未及分拨,暂时告别,少刻便来奉陪。”
柏彪拉住道:“有何不可委办之事,必须亲去?”
牛达道:“昨日,金莲岛石犹,专札邀往彼处与童据仁面议兴兵复仇,回书已经写就,须亲交来将,当面叮嘱,开发动身。”
毕志道:“这系必须自去的,但不可爽约,我等在此守候?”
牛达道:“岂有此理!百里之遥,上马片时就到了,焉敢失信!”
柏彪送去,回席复陪众人。
原来双龙岛当初被广望君破时,童体仁、童深仁受戮,其弟据仁年方九岁,有石犴之弟石犹潜负藏匿。晚间出来探听,得知禁令无搜恶族之条,即暗邀同铁鹞之弟铁准及未受伤将官,各将家眷细软运行装载巨舰,扬帆觅险躲避。初居于杓子岛,后见沙洲长合失其隘塞,左畔柏彪,右边牛达,气势相联,恐为所并,乃移于屏风岛。有牛伟之子牛惺正、曾景之子曾必禄、府彰之子府秘、晋亭之子晋梧材、遂鸿之子遂塞思、林亭之子林骁和林琦、颜兆之子颜岛、易种之子易哲、后佩之子后英等先已在上岛居住。见石犹橐囊充盛,屡行借贷。
石犹探知曾必禄等并不穷困,意在吞噬,乃四出探访形势。见金莲岛险峻,馈礼借居。郁廷贪其礼物,便指金莲岛北边四瓣峰头之地与石犹等为家。童据仁渐渐长大,暗到双龙,见峻岭盘缠,膏腴沃壤,民殷国富,兵壮马强,心中切恨,常有复仇之志,所以交结各岛。知牛达猛勇,党羽彪骁,更用心结识。又闻浮石诛杀多人,逃亡络绎,始决意约牛达出兵。议定:得胜,浮石归牛达,双龙归据仁。所以专书遣将约期。牛达因船筏衣甲器械虽办齐全,仍少钱粮物料,欲待图得柏彪,再订时日回书,昨已打发去了,因柏彪切问,随口如此回答。
当下到家,即令土豪叶涉堞领五卒,戚击益领五骑前往柏彪村落,循环窥探,骑兵在三里之外,步卒往柏彪家中,迭相传报。叶涉堞、戚击益率领卒骑去后,乃暗集八千精骑,使罗继、卫斯、钱如山、许爽各领精兵五百,到彼分开巡翼。自领精骑二千,带着陈英杰、石中为护参。令钟图泰领二千精骑接应,方在午、罗括为副;令包枚、铁万隆领精骑一千袭屏风岛,文三畏、阎观射领精骑一千接应。
分拨已定,傍虎骑士报道:“远客已散。”
牛达令各营饱餐,领罗继等上马,驰骤如狂风暴雨,片时即到。令罗继等各由三 里外邀巡入内,自带兵马衔枚直趋柏彪村落。
将次进门,闻得喊声正高,带着陈英杰、石中,提刀领将士入内看时,却系白面虎同郎费醉后闹酒相打,柏彪坐在椅上,口内呵叱,身却不动。苟新解劝,白面虎兜面一掌,推倒在地。
贺德、廉能俱卫白面虎打郎费。牛达近前道:“如何三个打一个?来不得!”
白面虎向前告诉,牛达手起刀落,白面虎用手隔时,连手连头俱落于地,身随倒下。石中砍倒柏彪,陈英杰同军土齐上,逢人便杀,除庄、毕、苟、郎之外,男女不留。罗继等亦俱巡进。
牛达令止杀掠,查点柏党,俱已尽绝。令分头搜罗各死者家资,并招降人民兵壮。到天亮时,纷纷来投。牛达即令四处劝谕,管懒散、井岭景、郭托作等皆情愿归顺。第三日,远近陆续俱降。男女共得四十七万三千五百余口,马四万余匹,资贝无数,粮食山积。包枚等袭屏风岛,报到已经暗入得斧倚城矣。牛达令将粮食存贮,资财尽驼运往屏风岛。十日清讫。
牛达得了屏风岛,招安曾必禄等。见斧倚城四面陡峭,有十余丈高,以为天险,居民稠密,强悍勇猛,好不快活。军资广多,兵马壮盛,反心益炽。选拣兵士,得二十五万。约会童据仁,复令哈里藻邀齐诸岛为后应。自选兵二十万,驾筏进发。
又遇浮石职守西边诸员弁,因余大忠等被平络斩除籍没家资,料知平素交结实情必然败露,罪犯难辞潜逃奔投。当日牛达大喜,众人哭诉缘由,牛达分别委用。
将到金莲岛,接得童据仁文书,已经率领精兵三万、战舰百艘,带石犹、铁准、白琢、元鹤、铁鹜等诸将作先锋,向阳光岭进发矣。
再说铁柱自竞羊关调到滋荣,见阳光岭控北带东,乃留副将铁万、白莹守滋荣,自同苍敏、谷虚分军来岭屯扎。及闻牛达等反叛,昼夜瞭望。当日见敌军上岸,令苍敏、谷虚各领兵五百伏于十里外山中,有谷名橐悦,形势亘袤丛杂,最好藏匿,自带兵一千迎进,正遇铁准举崩冲来,便舞鞭迎上。斗过四十合,不分胜败。见铁准武艺高强,架开金崩,诈败而走。铁准性起,引兵赶来,已入伏内。
苍敏、谷虚两边杀出,铁柱翻身回战。铁准心慌,使崩尽力打下,铁柱闪过。铁准将崩举起,铁柱趁势左鞭自下挑上,右鞭自上击下,打伤铁准左腕,弃崩掣剑,拼命杀出重围。恰逢苍敏挺戟赶来钩住,左右用力挽拖,便趁势斜入,顺剑扫砍,苍敏措手不及,正为所杀。铁柱飞马早到,手起鞭落,击得铁准颈折而死。所带将士三千余人,不曾走漏半个。
后面,童据仁引兵骤来,只道铁准在里面打仗,轮刀杀入。
谷虚将铁准首级劈面摔来,据仁认得,魂飞魄散。谷虚凑空挺矛当心刺入,童据仁急闪时,已着肩窝,翻身落马,众将舍死救回。这边得胜之兵勇气百倍。铁柱领着由左截杀,谷虚从中驱逐,恰如秋雨击霜林,春风吹柳絮,后赶前奔,不能驻足,直至昏暮乃止。
童据仁将到海边,石犹正领兵来迎。告诉铁准同军尽殁,肩窝受得重伤,石犹道:“胜败不足为奇,且回船调养。”
童据仁上船敷饮灵丹,次早平复,便欲领兵报仇。裨将元鹤谏道:“疮口虽平,元气尚虚,岂可轻动?”
白琢道:“锐气已失,必须养之,况战斗甚长,何争在此一日?”
只见铁准之弟铁鹜哭道:“岛主旦在船调养,小将今去报仇。铁柱不死,誓不回营!”
童据仁应允,令领兵五千,同白琢前往。石犹见令已出,不能谏止,乃叮嘱小心。铁、白二将答应,领兵杀奔阳光岭。
谷虚远远望见敌兵前来,对铁柱道:“童据仁昨既大败,今日犹来,兵虽畏懦,将有必死之心,不可迎敌。待武备、雍伸等援兵到齐,合战可也。”
铁柱道:“寇锐已挫,正好剿除。若待武备等来,彼接应之兵亦到,气复盛矣。”
谷虚道:“现兵不满五千,内中许多昨日受伤者。若系俱去,则岭空虚,若分留守,何能抵敌?仍系待援为妙。”
铁柱道:“我引一千兵前往,见可而进。将军领余众居守也。”
当日领兵一千上马,下岭迎敌。谷虚终不放心,拣选二千未伤军士,俱命饱餐。其余腿伤者,令坐而彀弩。手伤者令立旌旗之下,安排岭腰两旁。手足俱伤者,令坐于岭上。乃率士接应。
却说铁柱行到山外,正逢着铁鹜,使两柄浑铁狼牙棒冲到,并不打话,奋勇便击。铁柱使鞭相还。斗有三十余合,胜负未分,白鹜后军又到,两翼合围。铁柱见军势渐弱,架开双棒,拼命冲杀。无奈铁鹜、白琢随往里紧,东冲西撞,俱属无用。
正在危急,忽见西南角上敌军回头。铁柱即随率众冲出,正遇谷虚同武备杀人,铁柱大喜。只见石犹亦引生力军前来救应,铁鹜拚命截住,两下混战。
忽又听得鼓声大震,一骑当先由北驰到,喊道:“铁将军,吾乃雍伸副将乌刚,带兵二万飞赶来也!”
手起斧落,将白琢砍倒。铁鹜、石犹见折了白琢,慌忙收兵逃回。谷虚不舍,策马挺矛追上。铁鹜大怒,举棒再战,二十余合不分胜负。石犹见后面铁柱赶来,慌忙挂住金枪,取出弹子,开弓急发,正中谷虚额角,矛稍松缓。铁鹜逼入,举棒打下,慌忙闪时,躲遮拦不及,左臂伤折,拖矛转马。铁柱等驰到,拥护回岭。两下收兵。
童据仁见又折了白琢,与石犹道:“明日我当先,元鹤居左,铁鹜居右,三路取岭,尔在后接应。各引兵五千,余者守船。”
石犹道:“此岭,须擒得铁柱,方可言取。明日留铁将军守船,我们三人去罢。”
童据仁道:“铁柱亦系强敌,今又添到人马,我之兵将尚不敷用,岂可又留勇将下来?仍系分三路前去,汝接应为是。”
谩谈据仁不听石犹的话。且说铁柱回岭,视谷虚臂已折断,令军医诊视治理。对武备、乌刚道:“若二位将军不到,小将将被几为敌人所算。明日童据仁等必来,我们分三路而进,迭战以破之。”
武备、乌刚齐声遵命。
次早,令武备领三千兵当先,乌刚领五千兵居后,自领五 千兵押后下岭,饱餐而进。
武备出得橐龠山,见铁鹜已到,列成阵势,喊道:“可叫铁柱来,尔不必枉送性命!”
武备大怒,挺枪就刺。战到五十余合,元鹤从斜刺里杀来,乌刚策马接着。铁鹜见武备枪法渐渐散乱,紧紧逼入,挥棒打得武备落马,翻身下骑抓取首级,足未及地,武备身随枪起,早到左肋。铁鹜急隔,武备转手枪到,正中铁鹜咽喉,死于非命——此系落马夺魂枪。先到左肋的乃系枪镖,诱敌架隔,顺势倒扎,出其不意,方系枪锋。
武备取得首级,便上马驰来夹攻元鹤。石犹兵到,见铁鹜已死,又看不见童据仁,乃鸣金收兵。
元鹤败回,闻得南畔战鼓声洪,元鹤道:“此鼓鼙声,定系岛主交战,我们须要救援。”
石犹道:“仍分两队前往。”
元鹤领兵加鞭而去。
再说铁柱正催后队人马前来,忽闻岭上小军飞来报道:“将军莫进!谷将军望见敌将领兵往南潜去,恐其抄出岭后,请将军随往截杀。”
铁柱急令人马转往南行,迎个正着。原来,童据仁军到中途,想道:“铁柱等兵力悉敌,骤难取胜。闻南边有路可以绕出岭后,何不径往袭之?得岭顺势压杀下聚,此黄忠所以斩夏侯也!”
主意已定,便令人马往南。行有五十余里,转过山坡,当头迎住铁柱,大加惊异,也不打话,排开阵势,刀鞭并举。斗有六十余合,元鹤飞骑远远望见,喊道:“我等已将敌人杀尽,全军到也!”
正喊得高兴,突然出嘴内鼓角齐鸣,雄军涌出,正是武备。
元鹤因有石犹在后,也不将武备放在心上,直向前去。武备见后面又有兵来,却看不见将官。再往远望,只见半边烟火腾腾而起。乌刚道:“这系洋边,并无人居,定系童寇船只遭焚。”
话犹未了,石犹驰到,叫道:“快纳下首级罢!望什么东西?”
武备道:“石犹,尔家巢穴俱经烧毁,还在此耀武扬威么?”
寇军队内发起喊来,石犹回看东北半壁都为白烟遮迷,心内大惊,慌令后队作前队,速赶回船,亲自断后。乌刚道:“彼心已乱,可邀而取也。”
武备道:“石犹智而且勇,未可轻视,况系归师。今若追之,则童据仁、元鹤乘我之后。此刻且向前,杀得童据仁、元鹤,回取石犹,如振落耳!”
乌刚加鞭道:“有理。追元鹤去!”
二人赶向前来。
这边元鹤因军士回头望后军,见烟漫起嘈嚷,转骑观看,乌刚飞骑到来,从旁挺戟刺入。元鹤慌忙举锏隔开,武备枪又刺到。元鹤虽然骁勇,怎奈在惊慌之际,如何当得住两只猛虎!
不曾十合,被武备枪中前心,结果性命。
童据仁不能胜得铁柱,忽闻元鹤杀到,大喜,勇力加倍。
又斗数合,听得两边军士高声道:“好大火也!好大火也!”
慌忙隔开鞭拨马看时,正系泊船之处,胆颤心惊,落荒而走。武备、乌刚正在后面赶逐败兵,忽见童据仁败下阵来,乌刚慌忙截住厮杀。武备只做不见,让童据仁过去,圈枪往马粪门扎进,直入腹中,那马痛倒,便将童据仁翻滚下来。这时乌刚画戟已到,童据仁招架不及,扭身弃刀,捉得戟杆。武备枪又刺入,据仁左手接着夹住,舍死拉夺。众军齐上,杀倒据仁,再分杀败军。铁柱赶到,见童据仁已死,大喜道:“只走了石犹。我们且追到海边,看他系何景状!”
武备、乌刚随着驰向东北。
行过多时,见芦苇旁边有寇屯聚,意料石犹在内。将到跟前,只见人众尽将兵甲兜鍪弃去,却系本国军士。三将不解,有数卒走来泣道:“谷将军为敌人所杀。”
铁柱惊道:“谷将军居后调养,敌人安能杀之?莫非岭被袭取了么?”
军士道:“谷将军在营朝见寇转往南,即令飞报,请将军随剿。后见敌收兵不上船,复向南行,又令报与武将军、乌将军,同来接应。料船上存寇无多,乃将前日所得敌人衣甲,选小的们刀斧手五百名穿着,下岭转向北来,见有小艇靠在岸边,解下渡上大船。
守将不知,前来询问,谷将军手起剑落,砍翻入水。小的们杀死百十名寇兵,谷将军令将众船缆结成团,放火延烧,若渡回岸。谷将军道:‘敌人见火,必定心慌赶回,我等伏于要道杀而取之。’乃同来埋伏。如此片刻,败兵仓惶逃窜。谷将军放过大半,再上马杀出。敌人惊乱,识认不清,谷将军砍死兵将无数。随后,有一飞骑奔到,自旁举斧斲下,未曾防备,头角遭斧劈落半边。谷将军只得一只手,头又受伤,拼命战得二三合,交架不住,正被砍死。那将带百余败兵,上小船,不顾命的逃去了。”
铁柱笑道:“原来这大功劳系谷将军所建——死有余荣!且先殡葬。”
同回上岭。
再说石犹赶回救火,又逢伏兵,只道中计。料童据仁等必无生理。到得洋边,大舰焚尽,奔上小船,赶回金莲岛起兵复仇。过元武岛,正逢着牛达的大筏。石犹哭诉军败的情形,牛达道:“一条阳光岭尚取不得,损去三万雄兵,数员猛将,浮石安能望乎?今与汝老弱三千、大舰十只,再去,如此如此,即可复仇。我这里自有调度。”
石犹欣然领兵过船。扬帆去后,牛达传集诸将,筵宴已毕,使牙将捧出大竹筒,令谋将于中各取一签,兵马、地方俱开载明白于上,来日飞速举行。当夜尽欢而散。
再说铁柱、武备、乌刚回到岭上,将童据仁、元鹤、铁鹜首级祭过谷虚、苍敏,葬二将于岭之南隈,凡阵亡将士俱附于侧,筑坟植树,终日而毕。大开筵宴,赏赉将士。正畅饮时,只见望楼上小军进来禀道:“适有寇船数只,联帆而来,不泊旧所,往左边去了。”
铁柱使骑卒往北探,探有两个时辰,席散。骑卒回道:“共有大船十只,分散泊停,上岸掳掠。”
次日报道:“海边庄镇市集受其萘毒,庐舍尽空。”
望楼小卒又报道:“寇船又往南去了。”
乌刚道:“可往中途待彼重载回来,截而取之。”
铁柱道:“截之,不如径夺其船,使彼归失巢穴,可不战而屈之。”
乃点军二千,自领先行,令武备领军二千接应,乌刚居守。
安排已定,下岭。来到船边,石犹恰好回来,遇个正着。
战有三十多合,武备已到,石犹弃马奔上小船,赶登大舰,扬帆而去。铁柱等夺得四只,见好西南风,即起锚,拽满各篷追去。武备喊道:“石犹奸诈,恐有诡计,不可赶!”
无奈帆悬风盛,前船那里听得清。
武备惆怅,令骑士飞报乌刚得知,亦同开向前来。奇怪,连铁柱的船都望不见了,疑为岛屿所隔。及近跟前看时,却系一片排城,又闻喊杀之声,知系铁柱受困。正欲寻路救援,忽见乌刚扬帆赶至,胆气更旺,分头寻找,不得入路,天色将晚,料想铁柱难救,恐岭有失,乃循着排城倒回走。奇怪!亦寻不得出路,四面如铜墙铁壁。乌刚弃戟爬上桅顶,见铁柱船樯已入岛中,鼓声渐起,再看排城之内,俱有兵士伏着。乃下与武备说明,武备道:“只有举火以烧耳。”
及下船内细寻,并无发火之具。叹道:“不期今日误丧于此!”
乃卸甲除盔,捆扎加紧,腰间取出两柄银锤,跳出柁楼,解数使行,身随锤转,直跃入排城之内。伏军齐起,喊杀连天。乌刚复缘桅顶见无数兵将围住武备,料难入救,乃取出铁胎弓,探得金弹子,择向前的兵将弹去。一弹一个,打倒无数。满囊金丸,片时都荆看武备愈战愈勇,打死的兵将更多。忽见许多军士各持鱼网,不分彼此,满盖撒来,武备闪出数次,踊跃赶杀落后,正遭网倒,敌将攒上,挝锤并下,脑裂而死。乌刚失声叹息,坠落颈折而亡。
再说铁柱追石犹,看着渐近,石犹驶入岛边港中,铁柱奋勇追逐,旁边军士喊道:“这岛岸如何是木头的?”
铁柱细看,却是木牌上竖的排墙,情知中计,急今转柁退出。无奈西南风势比前更劲,进易退难。木牌渐逼拢来,墙下无数大小圈洞,内中锐首撞杵,伸缩不止。铁柱望见前有岛口,乃令进去再作道理。入得口时,内中伏船杀出,铁柱使锋刺倒数人,后面的贼兵俱不敢上前,只是发喊。铁柱弃戟提鞭跃过对船奋击,军士亦随跳上,砍杀尽绝。木牌塞拦岛口,船无法开出。看两边山陵,均是光滑黑石,不能住足,细寻舱内,只有细软,并无粮食。饿过两天,军士多有倒者。铁柱问道:“此岛何名?”
有认得的军士道:“此盘蛇岛也,与金龟岛相对峙立。”
铁柱惊道:“盘蛇外宽里窄,惟头平可住。今既不能出,又绝粮饷,如何待得救兵?”
正踌躇间,忽闻有只小艇划到船边。军士查问,舱内走出个儒者装束的人来,答道:“铁将军旧交严勃求见。”
军士回过铁柱。严勃上船礼毕,道:“往岁屡蒙青照,至今梦寐不忘。”
铁柱道:“往事免谈,今日之来有何话说?”
严勃道:“牛领兵风仰将军英雄,愿结刭颈之交。”
铁柱道:“住口,彼系背叛逆种,理宜正法。国家恩赦不诛,则当感戴君仁于生生世世,胡为反结群凶,安心为贼?其罪岂胜诛乎?今尔来此,我只道牛达悔过,自新无路,求代为奏明耳,乃计不出此,殆畜生之不若也!尔为之用,尚是人乎?”
掣剑作色道:“若非故旧,一剑两段!速去照会牛达,备办受死!”
严勃再欲开口,只见旁边两个家将推扶下船。
严勃去后,铁柱怒犹未息。家将云霁道:“处于绝境,何不诡从之,再想良谋?”
铁柱道:“汝未之思也。从之而遭诱杀,是身名俱损也。即不死而无可乘之机;幸而成功,执刀笔者谓已降敌,因不满所欲而更叛之,将何所辩诉耶?若系小岛之主,则可为之,于死中求生。今乃大国堂堂之将,且朝内奇才异能者不乏其人,智谋骁勇之士何胜屈指。节义而死,岂愁无执仇泄恨者乎?向闻西庶长云:‘人生浮沤泡影,得所即死,切勿乱步’。今日方信此言之妙也。”
云霁诸人点头叹息。
忽闻船内喊道:“舱板都漂浮起也!”
原来牛达见严勃说铁柱不动,立将严勃斩首,随令熟悉岛内水性的将官海鸥、海鹅领军没入,将铁柱舱底絮眼放通,水渐冒上,船渐沉下。众将士或持篙,或拖棹,纷纷赴水逃命。铁柱安心待死,坐着不动。
忽然搭钩由后到来,钩住肩膊,云霁慌忙拨开。又有搭钩伸到,钩住云霁往下拉去。铁柱神闲气定,数钩到身,脚底板浮,坐立不稳,加之饿久,力气全无,正为擒去。云霁被钩,挣不能脱,乃拔刀自刭而亡。
铁柱遭缚,见着牛达大骂“叛国贼种”,牛达大怒,令放前行,将铁柱悬空吊起,着五十名军士,分十次轮流鞭打,须待叫饶方止。鞭有两个时辰,愈打愈重,愈骂愈高。牛达道:“且止。用火香烧之!”
军士割去衣裤,用火香乱戳,烧得皮烂血尽,浑身焦枯。住嘴不骂时,已无气矣。牛达令抛于洋内,其尸不倒,立浮水上,逆潮向北而去。贼众骇然。
牌行次早,只见快船纷纷而来,都系诸将报得沿边城邑。
牛达逐次登记查检,直到日暮,只无望真、新岸二处信息。想道:“赵世基、谈古二人员才德优裕,然兵将倍于他处,如何不下?事有可疑。”
差快船再去打听。当晚筏到阳光滩边,有船迎上牌来,却系晓将哈里丁,因同安得胜夺了阳光岭,望见巨筏将到,自来迎接。细道得胜情由。牛达大喜,令会筵宴,持玉觥敬酒以荣之。
次日,同上岸,到得岭头,安得胜接见,牛达携手入营。
得胜道:“今早探军报道,有兵马由青牛山后分往南北而去,俱系‘韩’字的旗号。”
牛达惊道:“系韩速领乒来也!”
石犹道:“未必系韩速。他只一人,如何两处旗号都系‘韩’字?此刻就系韩速,也不能避,只须得地利,便可制胜也。”
牛达道:“地利何在?”
钟图泰道,“控制高峻,莫若青牛山。离此一百五十里,北通比山,南达滋荣。”
石犹道:“似此利便,当飞往取之。迟恐为敌占据也。”
牛达道:“哈里盯石犹、钟图泰、钱如山四将,带裨将百员、精兵五千,前往据之。如有敌兵在上,必须奋勇夺来,不可有误!”
哈里丁等得令带齐兵将,如飞趱去,两个时辰,早到青牛山下。望见上面旗旌飘飘,已经有兵屯扎。石犹道:“此山形势控带非常,可惜迟了!”
哈里丁道:“来迟,难道就罢了?况上面兵将无多,若不尽力攻取,空手回营,定然为人所笑。”
钟图泰道:“且用战书以诱之。他不理,再攻未迟。”
哈里丁道:“哪里守得?”
石犹道:“军士行来,已经饥疲困殆。仍是先下战书为是。”
哈里丁道:“尔写!尔写!令飞持去。”
石犹修书,着健卒投递。
又见探骑报:“南边有‘韩’字旗号大队到也。”
哈里丁提刀上马道:“且待我去抓得首级,回夺青牛山,以免在此闲坐。”
石犹道:“只奉令取山,并未奉令截杀,多什么事?”
哈里丁道:“这军若不先除,使成犄角之势,山更难取。”
乃带五百骑兵如飞而去。
行到三十里处,只见一簇人马不徐不疾而来,旌旗上果系“韩”字。哈里丁高声喊道:“姓韩的可将首级留下再去!”
这簇人马却系冰珠巡寇的,因出关往南边,第二日清晨饱餐前进。
忽有探骑报道:“阳光岭已失,寇兵往西前进。”
冰珠想道:“昨日青牛山崎岖隘塞未有兵守,若被寇据着,则南北路断,必须扎寨于上。”
申报请命,乃令兵马依旧回来。忽见有军拦住,大吃一惊,只道系山已失了。看那高声的将官,坐在马上连盔高只二尺,开阔倒是二尺有余。想道:“闻北沙人事,重横贱直,今看来寇定系强敌。”
乃持虎眼金鞭向前道:“矮畜,可报姓名,待俺回营好上功劳簿。”
哈里丁哈哈笑道:“斩汝这乳臭小儿,也算不得什么功劳!”
两下逼近,刀鞭并举,战有一百余合,哈里丁道:“脚力不堪,更换再来。”
各回营食息。
半个时辰,易马出阵。又战一百余合,天色晚了,始肯分归。
次日,饱餐上阵,哈里丁使两柄板斧,冰珠左手持金钢琢,右手使虎眼鞭迎战。五十余合,哈里丁架住鞭道:“马上英雄,彼此皆知,今步战如何?”
冰珠自幼逐虎擒猱,非常矫捷,今闻哈里丁要步战,正中其怀,随即应道:“马上、马下有何不可!”
乃同翻身下骑。又战半个时辰,冰珠将金刚琢劈面击去,哈里丁斧隔不及,将头闪开,冰珠的鞭便从裆下挑起。哈里丁踊身向上,用斧沉拦,冰珠顺鞭往玻璃骨披去,哈里丁受着,慌缩脚时,这条鞭复从裆中翻上,哈里丁睾丸伤重拼命,双斧劈下,冰珠闪开,回鞭击倒在地,复认定胸前连击。只见哈里丁张开嘴来,血涌气溢,登时命绝,五百骑兵飞奔而逃。冰珠斩了首级,领兵赶奔青牛山。
再说昨日小卒投书到山营外,军士接了,呈上,铁石拆开看时,系请即日交战。铁石道:“我众闻知失去城邑,损伤兵马,孰不胆寒?须待养足锐气,接应到来,方可言战。”
郗珑、游光起身道:“敌人惯于乘舟,今俱驰马,山林险阻,非其所长。逼山而阵,有轻我心,且战而后守,彼方不敢轻视。末将二人带兵下去,见一阵来。”
铁石道:“明日战罢,今朝累矣。”
游光道:“我们到此已歇一宵,气力还复,寇兵方到,其反不劳乎?”
郗珑曰:“游光之言是也。”
铁石付兵二千,两将上马出营。方珠道:“小子也去观观阵。”
铁石道:“须要担心,远远看罢!”
方珠答应上马,随到山下。
石犹等阵已排成,并百余裨将分列两旁。钱如山提拔风刀闯出阵前喊道:“不怕死的,前来耍耍。”
游光挺矛骤马接着。
钟图泰携斧驰出道:“可再有会斗的?”
郗珑使浑铁槊,跃马道:“取汝首级的来也!”
斧、槊并举,刀矛交还,真正棋逢敌手,高下难分。斗有五十余合,石犹在旗门下安上劲弩,认得亲切,发机飞矢,正中郗珑右肋,翻身落马。钟图泰加上一斧,登时毕命。游光见势不好,只得败阵托矛而走,二将骡马赶来。
方珠见敌将强横,按纳不住,取出两柄金锤冲向前来,喊道:“不必追!小将军锤到也!”
钱如山举刀就砍,方珠左锤挑开,右锤滚入,钱如山慌将刀柄拦隔,飞锤又到。连忙闪时,已将手指折断三个,弃刀逃回。方珠追去,忽有飞矢射来,用锤拨落,认得系旗下射死郗珑的贼将,乃舍钱如山,直入阵内捉取。石犹丢弩使斧迎来,钟图泰背后赶到,方珠早已分开双斧,拦腰抱过鞍来,回马飞锤击去,正中钟图泰面门,落马而死。
阵前百十员裨将见石犹遭擒,图泰丧命,纷纷败逃,同时出马抢夺,方珠只做不见。回到阵门,将石犹击下,单锤向百十员将内杀来。诸寇团团围住,上下四面都系攻入的兵器,这柄金锤使发,只见金光团团滚滚,并不见人,凡碰著者无不折伤,纷纷落马。层层密密,打得稀稀疏疏,余者逃回。方珠乃缓马拾锤归阵。
寇内仍有不服的道:“他只双手,又非三头六臂,难道轻轻让他去么?”
话音刚落,欲报仇雪恨者千余争出。方珠再转马头,不迎追来的将士,却向敌阵内杀去,这边追的人又赶回营。方珠如入无人之境,冲突纵横,敌兵四散奔逃。然后寻着郗珑尸首,令军士抬回山寨。铁石令将石犹心肝取出,枭下首级祭奠铁柱、谷虚、武备、乌刚、郗珑等不题。
再说牛达在岭盼望望真、新岸两处捷音,忽见钱如山奔归,牛达惊道:“如何独自回来?”
钱如山下马道:“小将到彼,先与郗珑狠斗,杀死郗珑,即追赶游光。敌营冲出一员小将,使两柄金锤,骁猛无比。战得五合,右手中间三指俱被打断。小将见势凶恶,只得败奔回来,请添兵将救应。”
牛达道:“哈里丁何在?”
钱如山道:“闻南边有韩字旗号兵来,他迎上截杀去了。”
牛达道:“天色已经过中午多时,再起兵前去,如何能战?哈里盯石犹等自然扎定营寨,明日清晨下去不迟。”
钱如山退往后营医治。约有半个时辰,只见残兵败将,阵阵奔回,告诉石犹被擒,钟图泰被杀,裨将打死四十七员,五十三员莫不带伤,兵士折去一千有零。牛达惊道:“铁石武艺也只着中,此小将自何处来?明日且去会他。”
当有军士报道:“卫将军已到营前。”
牛达出位相迎。卫斯道:“小将、哈里藻、石中、陈英杰,四出约会,共得兵士二十万有余,挑得精锐十二万、健将千员,哈里藻、石中领来,泊于黑蜂洲。陈英杰带其余八万回岛训练。小将先来报知。”
牛达道:“有劳辛苦。”
卫斯问道:“所发令签,可俱成功?”
牛达道:“除望真、新岸,余俱成功。今又接得招集精壮饥民数万十余万不等,军声大振。”
卫斯抓头道:“新岸无关紧要,望真乃北边大郡,赵世基谋而能断,田受、陆倚熟练兵士,久不见报,少胜多负。可速遣猛将接应。”
牛达令哈里喇、罗括领兵五千,往望真接应。再将取不得青牛山、损兵折将的事说与得知。卫斯道:“闻武侯幼子名唤方珠,并龙街之子名唤龙峰,骁勇绝伦,此小将非方珠则龙峰耳。勇却不足虑,铁石平素最能持重,青牛山又极险隘,看来不能即得。然彼亦不能逾阳光岭而北。为今之计,只好过葡萄岭取北山关以为进路,或北山关另有名将镇守,则踞葡萄岭以断望真归途。望真若下,则岭外二百余里沿边城邑可长有也。”
牛达称善道:“算无遗策,进退俱可。速点兵将前去,占往葡萄岭,以便进退北山关。”
卫斯道:“须要精兵猛将办此第一件要事。”
牛达乃令佟充垄麻里赖、罗继、曹航济领飞骑五千作先锋,令麻解赖、安得胜领兵三千接应,令苟新、施怀、郎胜祖守营,自带诸将,同卫斯为后队,下岭往北进发。
次日到时,佟充隆策马正欲上岭,罗继喊道:“佟将军不可造次!那飘飘的不是旌旗么?”
佟充隆仍往前行,看那岭隈藏着无数旌旗,旌旗中间一个“韩”字,乃退下来与罗继道:“埋伏有兵,不可轻视,姓韩的旗号系什么人?”
罗继道:“姓韩的系广望君。怪道青牛山预先据住,这里又有把守。今次起兵成画饼矣!”
正在叹息之际,麻解赖等接应的兵又到,见岭上石峰大大小小磊磊成球,如萄葡样子,光滑无立足之处,攻打殊难。乃扎定营寨,后军亦到。
牛达、卫斯闻知岭上已有兵占据,方将策马前去观看山势。
忽有飞骑报道:“佟克特等攻取望真城,全军尽没。”
正是:专心翘望捷畜至,碎胆惊闻败信来。
欲知其详细若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